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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科学归位科学,让信仰回返信仰——《科学的故事·起源篇》读后感

提到基督教和科学,人们往往认为这是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领域,且不论两者并不矛盾,也不提历史上有多少基督徒在关键领域奠定和推动了科学的发展,神学实际上在科学的诞生上充当了助产士的作用。

我们现今定义的“科学”这个概念及其范畴,并不是一种普遍文化现象,不是人类越来越进化、越来越理性后的自然产物。技术或许是,但科学不是。科学最开始出现在古代希腊半岛。《科学的故事·起源篇》深入浅出地介绍了希腊城邦文明、米利都学派、毕达哥拉斯及其学派、柏拉图学园、亚里士多德的物理学、希腊数理天文学等六大科学流派,深入浅出,挖掘了科学背后的故事。作者吴国盛呼吁:“我们应当从“功利”的科学中走出来,“追究我们今天引以为我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科学和技术,究竟它的根源在哪里”。[1]

一、从“奇技淫巧”到科学思维

读小学的时候,老师要我们树立人生理想,于是许多同学表示长大后要当一名科学家。科学好像是人类最高文明的代名词。但长大后,有几人成了专业的科学家呢?即便跻身那个圈子,有多少具有真正的科学思维呢?有多少人只是将它当成一份受人尊重的工作而已呢?又有多少从事科研和技术的人看待问题的方式能够跳出狭隘的专业成套定轨,从本质和本体来看待和思考物质和世界及至人生呢?

爱因斯坦曾说:“西方科学和发展是以两个伟大的成就为基础,那就是:希腊哲学家发明的形式逻辑体系,以及通过系统的实验发现有可能找出因果关系。”先有理性推导,也就是通常说的“形式逻辑”,从而判断、归纳、演绎、推理与反映出事物的本质和内在规律。这些抽象的东西需要具体、系统的实验从实验室到实际生活中去证实,找出事物间的因果关系。

经上说,智慧和聪明都从上帝而出。科学,这门探索宇宙奥秘、揭示自然法则的智慧之学,源头一般追溯至古希腊的哲学家们。在所谓“轴心时代”,黄河流域人们定睛于人际关系,古印度人注目于人神关系,古希腊的哲人们则偏好探寻自然、事物本身。这些智慧的火种在之后的伊斯兰世界,由学者们继承并发扬了。跟我们常有的以现象揣度的情况不同,是伊斯兰世界的学者们成系统翻译、保留和传承了希腊众多的科学著作。

到了近代早期的欧洲,重新发现了科学,并对其进行了复兴与重构。进入19世纪,如同大卫手中的小石头,击败了巨人歌利亚,改变了世界的愚昧和生活方式。

近代科学并非偶然的产物,而是希腊理性科学与基督教唯名论运动相结合、相互激荡的结果。柏拉图在《蒂迈欧篇》中提到:“造物主以智慧和善良为原则,创造了一个可见的、有序的宇宙。”这与《创世纪》中上帝创造有序世界的记载不谋而合。“唯名论”运动强调个体的价值和独立性,这与科学探索中对经验事实的重视相契合。唯名论的怀疑精神促成了科学方法中的实证主义。数学的精确性和实验的实证性,正是人类在上帝的启示下,对宇宙规律的一种谦卑探求。正如《诗篇》所言:“耶和华的作为本为大,凡喜爱的都必考察。”(诗111:2)

等这一套经过传教士传到中国时,呈现在人们眼中的是从科学转化出来的技术成果,因为这个时候科学已经进入技术化、分科化、职业化和工具化的阶段,因而给国人的印象就是一些“奇技淫巧”。

在先秦诸子百家中,唯一对自然有浓郁兴趣的是墨家,比古希腊产生科学的时间晚约百余年。仅停留在“实用主义”和观察思考阶段,而非理性的思辨,更未产生实证、实验和推理。逻辑自洽的服务权术,人的思维模式也就固化了,也就失去了科学产生的合适土壤。

技术是细枝末节,现代科学文明才是人类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夺人眼球的有用之技术,背后和基础乃是无用之科学。智慧本身并没有什么错。人类当“寻求智慧,如同寻求银子;寻求聪明,如同寻找隐藏的珍宝”(箴2:4)。“智慧人的心得知识,愚昧人的耳朵寻找知识。”(箴18:15)科学不仅是物质领域,更是能带来更高的精神境界。

科学的道路并不能抵达启示。但在启示的光照下,必然孕育和诞生科学。科学是一种哲学,更是人文。哲学是科学的人文基础,是思维方式的启发。例如,作为20世纪上半叶全亚洲最好的医学院的北京协和医学院,就相当重视对学生的人文教育,注重涵养人文素质。

二、“门卫”的灵魂拷问三连

哲学与人文,首先是对生命目的和意义的思考,是一种整体性、对目的而非手段的思考。每个人只要把自己的生命作为目的而不是手段,就会思考哲学问题。当人们将生命看作是终极目的而非手段时,便会开始思索生命的终极问题,如我们从何而来,我们将往何去,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在这点上,基督教与哲学、人文的目的和意愿是一致的。无非是研究生命问题,关键是类似“门卫”的三个灵魂拷问:请出示身份证并登记(你是谁啊),你哪个单位的(你从哪里来),你找哪个部门找谁(你往哪里去)。

托勒密王朝的亚历山大城曾是古代地中海世界科学与智慧的灯塔。然而,当罗马士兵在一次征战中残忍地结束了沉思中的阿基米德的生命时,他们似乎并未意识到,沉思的力量远比剑刃更为强大。“从没有一个罗马人会死于沉思”,这句话反映了罗马帝国对暴力的崇尚,和对科学与信仰的不屑一顾。罗马人所崇拜的诸神,是他们为了世俗利益而臆造出来的,与真正的信仰相去甚远。

正是在这种背景下,教会成为希腊古典学术的庇护所。大学这一学术机构的诞生,正是教会对希腊学术的热忱与对信仰的坚守所结出的果子。通过大学,希腊学术与基督教思想深刻融合了,诞生了经院哲学,为近代科学铺平了道路。不可否认,当代全球基督教主流神学思想很多是掺入有“希腊酵”的。但好歹,他们终究是在叩问门卫的“三连问”。

三、科学的基业是“三自”

科学的基业由三个“自”打下基桩:自然、自己和自由。“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乃是自己、自身的别称。人们常将对物质世界进行探索的学科称为“自然科学”,以与“社会科学”、“人文学科”区别开来。“自然科学”就是对事物“自己”的探索。事物有“自己”吗?在泛神论时代,事物是“灵”的外在表现形式,没有“找到”自己。

万物皆拥有各自内在的“自我”。每一颗星辰,每一片叶子,都蕴含着“自我”的种子。这种“自我”并非外物所赋予,而是源自其本质的自然之光。哲学所追求的也是表象之下的真相,超越了感官的限域。科学史家们认为,这种对“自然”的发现,是“科学”诞生的标志。自然也有内在的自己,这个自己,决定和释放了它们的自由。

四、万物的固有价值与“真、善、美”的绝对存在

当代物理学,将自然数学化。“科学主义”主流范式框套中,学子们浸淫于数据海洋。数学可以帮助人们理解宇宙的一些规律,但不能完全揭示宇宙的真理。宇宙、事物的真相,远比数学更加深邃和宏大。每一个“物”都是万物大设计的一部分,都有其独特的意义和目的。它们不是僵死的,而是充满活力和生命的存在。它们的存在绝不仅仅是为了满足数学上的“无聊”排列组合,更是有其更高的价值。

在另一个背面,伦理相对主义看似提供了一种解释,但它将价值观视为个人主观的东西,导致了价值标准的混乱和丧失。伦理学家在寻找价值源泉时,不应局限于人的主观世界,而应寻找那些超越个体主观感受的客观价值标准。即便在亚里士多德那里,宇宙也不仅仅是物质的集合,而是一个有序的、和谐的整体,每一个存在都在其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和价值,是真、善、美的统一体。

《科学的故事·起源篇》的作者于2016年在未来论坛“理解未来”系列讲座第15期中说道:“科学本质上是一种特殊的人文。我们要从人文的角度来思考科学,要从文化的角度来考虑科学。因为人文是一切事情的出发点和最终归属。无论科学、艺术、宗教、经济,最终说来都是为人服务的。”[2]对于基督徒来说,绝对价值和与之连襟的真善美就藏身于我们所信靠和信奉的上帝之子基督耶稣里。

五、神学是科学的助产士

科学的起源是上帝创造宇宙和生命的奇妙过程。神学源自希腊语“theologia”,意为关于上帝的学问,不仅是对信仰的陈述,更涵括了对信仰深层次的思考和理解,也正如圣奥古斯丁所言:“信仰寻求理解。”

诗人在《诗篇》中感叹道:“耶和华啊,你所造的何其多!都是你用智慧造成的;遍地满了你的丰富。”(诗104:24)神学和科学,并非水火不容,两者在同一个人身上毫无违和感。在中世纪,许多伟大的科学家同时也是虔诚的基督徒,他们通过科学研究更好地理解和颂赞上帝的创造,例如著名的哥白尼、开普勒等人。

神学提供了一种有根有基的宇宙观和人生观,提供了一种超越物质世界的视角,促进科学家以谦卑和敬畏的态度去探索造物。在心态上,有信仰的科学家更会保持开放和谦卑的心态,因为他们一开始就认识到人类知识和科学的有限性。

神学为科学提供了一种价值框架。在面对科学发现可能带来的伦理和社会问题时,神学能够提供指导原则。例如,当基因编辑技术不断深入时,信仰在提醒有良知的科学家在研究中考虑道德和伦理的边界。又如,当第一颗原子弹试爆成功和投放,也引发了相关伦理和神学思考。《哥林多前书》中指出:“知识是叫人自高自大,惟有爱心能造就人。”(参林前8:1)

与很多人印象不同的是,神学激发人的好奇心和探索精神。自然界的丰富和多样正是上帝智慧的作为,科学家在探索自然法则时,实际上是在解读和赞叹上帝的创造语言。许多基督徒科学家正是在信仰的激励下,投身于科学研究,促进了科学发展和文明进步。

在宇宙的宏伟叙事中,神学与科学如同双生之花,共同绽放着光芒。神学是上帝的启示,是对宇宙和人性奥秘的深刻洞察;科学,作为对自然法则的发现,其每一步进展都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造物主的奇妙作为。信仰若过于与世俗诉求结合,就会朝着政教合一直奔,这在历史上欧亚大陆两端都曾出现过,欧洲有漫长的中世纪,中国曾有“太平天国”运动。信仰与科学联手,却带来文明。

对物质和世界真相的探求是没有止境的,在花花世界中坚守清苦的科学基础研究的人是让人尊重的。作为基督徒科学家和思考、探索、爱好者,更是表达对上帝造物的喜爱和赞叹。因为上帝造万物后看着一切甚好。

反科学、反智的思想往往是通过智力成果——互联网和科技产品终端传播的。正如反犹太教、基督教的声音正是从享受了无数犹太教、基督教带来的诸多益处的人们发出来的。

不同思维维度的人,有不同的世界观。基督徒,尤其是传道人、牧师,更应该了解不同的文化和世界观的人群,既要接天气,也要接地气,更多关注人本身。有更多的了解,才有更少的偏见,才能公正待人,以抓住机会将圣经启示分享给更多的人。

注:

[ 1 ]张晶晶《追溯科学的人文起源》,《中国科学报》2016年4月22日

[ 2 ]同上

参考文献:

吴国盛《科学的故事—起源篇》,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20年

扩展阅读:

[ 1 ]赫伯特·巴特菲尔德《现代科学的起源》,张卜天译,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16年

[ 2 ]张天蓉《科学是什么》,清华大学出版社2019年

注:本文为特约/自由撰稿人文章,作者系浙江一名基督徒。文中观点代表作者立场,供读者参考,福音时报保持中立。欢迎各位读者留言评论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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