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启示”与“默示”

“特殊启示”就是上帝在特定的时间向特定的人所作的特别的启示，是关乎人类终极命运的有关上帝的自我启示。在旧约，上帝向亚当、亚伯、以诺、挪亚、亚伯拉罕、以撒、雅各、摩西、大卫、众先知等启示他自己；在新约，上帝在基督耶稣里向十二门徒、保罗等启示他自己。简而言之，特殊启示乃是特殊的启示性事件，在旧约主要指神带领以色列出埃及、进迦南，在新约则是指耶稣基督的道成肉身、受难、复活、升天及再来。综上所述，“特殊启示”并非模糊的人类经验，而是清楚的启示性事件，透过这些事件启示出上帝自己的位格、属性及其作为。只有这样，神学才有可能，才能尽可能清楚而又有效地言说那位“不可言说者”。 

“特殊启示”既是上帝在特别的历史时期向特定的人所作的启示，那么必定会有如何完整保存及正确诠释这些启示的问题。就如文化学者在研究古代近东史的过程中，发现旧约所载的与巴比伦文明中的世界起源说十分接近，于是就有所谓的文化比较与宗教比较学，将类似的事件归于共同的源头。其实，这个共同的源头是什么并没有确实的答案，仅从文化演化史的角度诠释这个问题也只能算为人的臆测而已。从基督教神学的角度来看，人们如果相信特殊启示的存在，那么就应当能正视不同版本的启示性事件，并且相信在这些类似的版本中只有一个才是正确的，那就是圣灵亲自所默示的版本——即新旧约圣经。 

圣经都是神所默示的。一般来说，我们乃将“神所默示”这句话理解成“圣灵的默示”。“默示”这个字的原文为“呼出”，圣经既是神藉着圣灵所呼出的，那么圣经的所有内容就都有神圣的权威了。对于“默示”的理解，有一种观点认为“默示”就类似于“听写”，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圣经各卷就不会出现不同的体裁与风格了。也就是说，这些形式与内容上的差异显示出“人的成分”，“默示”并非“听写”。第二种观点则将“默示”理解为普通的灵感，就如人们在创作其他的文学作品时所获得的灵感那样，只有程度上的差别，并无本质上的不同。既然圣经在本质上与一般的文学作品无异，故此，也便适用于高等批判。在高等批判的审视下，旧约各卷被认为是相当后期的作品，也就是说，根本就不是摩西及其他先知所著，而是托名的作品。这样一来，神圣的权威便立刻分崩离析。 

第三种观点则将“默示”理解为圣灵对人的全能的保守，圣经不仅是圣灵感动人写出来的，更是圣灵全然保守，以至不会出现任何错误的神圣经典。那么，圣灵是如何保守人写出圣经的呢？如果我们不认为“默示”就是“听写”，那么这将意味着我们应当可以接受圣经乃是圣灵藉着作者的自由意志写成的，而这不仅在写作时的状态，更包括了作者对作品素材的收集与考察。要知道圣经的内容并不是都来自上帝对圣经作者直接性的启示，有很大一部分乃是来自作者身外的素材，比如犹太人的口述传统，摩西在写《创世记》的时候极有可能引用了早期希伯来民间的口述传统。路加在其福音书的开端更是明确指出他的作品主要来自他对传道者的口述及其他素材的考证。表面看来，这样的说法似乎给“人意”留有余地，但我们不该将圣灵的工作局限在“异梦异象”或“特殊的感动”中，圣灵能在强烈的感动中保守作者不出错，同样也能在严肃的考证中保守作者不至出错。第一种默示观认为圣灵是圣经惟一的作者；第二种观点刚好相反，认为圣经并不是什么神秘的作品，就只是人的作品而已；第三种默示观则采取中间路线，认为圣经有双重作者，圣灵是圣经的第一作者，人是圣经的第二作者。圣经是圣灵藉着人写出来的，既是百分之百的神圣启示，亦是百分之百的人的作品。人们在解经的时候必须兼顾二者。对于圣经批判，基督徒应当持开放的立场，但与此同时，我们并不认为圣经可以无限制地适用于此种方法。因为那些将诸如摩西五经视为犹太后期作品的观点并无充分的依据，单运用所谓的形式批判、文学批判并不能完全推翻教会传统的观点。 

还有一个与“特殊启示”及“圣灵默示”相关联的议题或许来得更加重要，即如何看待圣经中并不都是“神的话”这个问题？以《创世记》为例，文中明明记载了撒但的话，这就说明圣经中的话的确并不都是神所说的话，还有撒但的话、动物的话以及人的话，既是如此，又怎么能够说，全部的圣经都是神圣启示呢？要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必须正确了解何为特殊启示。笔者已经说过，特殊启示乃是已经发生的启示性事件。然而，在这桩事件中，并不一定只有上帝在说话，也不一定只有上帝一方在场，就如上帝在何烈山下荆棘火焰中呼召摩西的情景那样，其中，既有上帝的话，也有摩西的话，那次的特殊启示正是由双方的对话构成的。另外，在某些场合，似乎没有看到“上帝的在场”，如《创世记》三章一至五节，就只有撒但与女人的对话，不过，这并非只是孤立地被载于圣经，而是与其他经文一同载入。事实上，这一段乃是作为构成第三章整章经文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存在的，是上帝在伊甸园向亚当启示的这个启示性事件的一部分。当然，“圣灵的默示”并不能等同为“特殊启示”，但“圣灵的默示”是对“特殊启示”的惟一正确的保存与诠释，故此也就能直接等同于特殊启示的权威了。既然圣经都是神所默示的，每一句也都有神圣的权威，那么即便圣经中有神的话、人的话、动物的话、甚至撒但的话，又有何妨？只要我们不是单独去解读那些话，而是从圣经的整体把握那些话，那么我们仍能清楚地听见神藉着那些不同的话所要传递的“他自己的话”。

注：本文为特约/自由撰稿人文章，作者系浙江一名传道人，文中观点代表作者立场，供读者参考，福音时报保持中立。欢迎各位读者留言评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