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圣经”与“唯读圣经”

从基督教神学的定义，我们看到“神学”必须以某种权威作为规范。追溯基督教神学思想的来源，尽管存在着“启示”“理性”“传统”“经验”等分别，但这四种来源，并不是平起平坐。因为“理性”“传统”及“经验”都不可能是终极的权威，唯有“启示”中的“特殊启示”及其保存——“圣经”才是基督教信仰与神学的最高权威。因为“圣经”是成文的特殊启示，我们唯有透过“圣经”才能清清楚楚地认识这位自我启示的神及其伟大的作为。

虽然“普遍启示”“理性”“传统”“经验”等类别都是基督教神学的重要来源，但它们乃是作为“圣经”的诠释者而获得其重要性的。换言之，“圣经”是基督教神学的终极来源，其余的来源则都是为“圣经”这个终极来源作注解的。在此，我们看到了“圣经”本身的权威及“圣经”诠释的权威。这是两种不同的权威。如何来理解两者的关系呢？也许，我们可以透过“唯独圣经”与“唯读圣经”来梳理一下。

一、“唯独圣经”

“唯独圣经”是马丁路德提出的最最根本、也是最最重要的改教口号。其重要性甚至表现在，唯有当我们将“唯独圣经”与“因信称义”结合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正确理解后者的意思。单从字面意思来理解“因信称义”，只会使我们误以为路德是一个反律法主义者。其实，路德并没有反对好行为，他只是反对罗马公教会将独立于六十六卷正典之外的那些所谓的口述传统具有与“圣经”同等的权威。因为那些传统实际上只是一些与救恩无关的遗传。但这些遗传的作用在罗马公教会中被无限夸大了，甚至成了“得救”的必要条件。这种做法与“圣经”的教导是直接相抵触的，因其遮蔽了神的荣耀，混淆了他的救恩。

在这种情况下，马丁路德提出了“唯独圣经”。路德的目的就是要单单高举神的恩典，恢复基督教信仰的纯正。“唯独圣经”的意思乃是说，唯独这部六十六卷的新旧约圣经才是基督教信仰及基督教神学的终极权威。一切都要以这本圣经中的教导作为标准。在救恩的问题上，如果以“圣经”的教导作为终极的标准，那么一个人得救与否只跟他是否真正认信基督有关，而跟所谓的“补赎”以及敬拜圣徒遗物、购买赎罪券等毫无干系。后者是人的遗传，这些遗传不仅无助于恢复人与神的关系，更是成了这种关系的障碍。

考虑到这些做法乃是出于罗马公教会及教皇的决定，故此当马丁路德提出“因信称义”及“唯独圣经”的时候，事实上，他乃是在以这样的宣称否定了罗马公教会那至高无上的权威。路德相信，唯有神及他的话语才具有绝对的权威，教会及教皇不可能绝对无误。

二、“唯读圣经”

“唯独圣经”是马丁路德改教的重要原则。路德虽然以此否定了罗马公教会的绝对权威，但他的本意并不是想要脱离教会。换言之，他并没有完全推翻公教会的传统。事实上，路德只是将“圣经”的权威替代了“教会”的权威。公教会的观点是教会第一，“圣经”第二；但路德认为“教会”应当排在“圣经”的后面。故此，“教会”仍然有用，仍具属灵的价值，只是“教会”与“教皇”会犯错，人应当以“圣经”作为绝对的标准。这就告诉我们，路德所提出的“唯独圣经”只是纠正了那被颠倒了的先后次序，却没有将“圣经”与“教会”及其他来源完全隔绝。

不幸的是，路德的“唯独圣经”在一些中国基督徒的语境中已经成了“唯读圣经”。这两个片语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却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意义完全不同。“唯独圣经”是指“唯独圣经才是真理的标准”，但并未彻底否定其他的传统或来源的价值。因为上帝的真理也彰显在普遍启示之中。只是人在陈述普遍启示或其他来源的时候必须以“圣经”的教导为标准，一方面不得与“圣经”的教导相悖，另一方面则是在“圣经”所提供的真理框架之内运用这些来源进行神学理论方面的建构。

然而“唯读圣经”就不是这样了。从字面上我们就可以看到，“唯读圣经”是一种相当典型的“分离主义”。将“圣”与“俗”完全割裂了。这种观点表现上是在高举“圣经”的地位，但实际上反倒矮化了“圣经”，使其在学界沦为了无足轻重的作品，从而失去了广泛的社会影响力。不仅如此，更重要的是，当一个人“唯读圣经”的时候，他的视野就会被极大地削弱，从而使他看不见历代教会有关“圣经”诠释的丰富传统，并因此而将自己对“圣经”的诠释当成了“圣经”的原义，将自己对“圣经”的诠释权威当成了“圣经”本身的权威，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错误。

注：本文为特约/自由撰稿人文章，作者系浙江一名传道人，文中观点代表作者立场，供读者参考，福音时报保持中立。欢迎各位读者留言评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