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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走出幽谷,焕然新生——白血病女孩的重生之旅

张夸夸是一个90后女孩,工作很拼,神经有些大条,忽略了自己身体持续发出的信号。她以前从没想过年轻人也会死,直到2017年愚人节确诊出高危型M3型急性白血病。27岁生日时,她因化疗引发呼吸衰竭、颅内出血、败血症,被送进中心ICU抢救,医生多次建议她的家人准备后事。

在中心ICU抢救十天后,她成为所在医院近二十年来第一个同类型情况下抢救存活的特别案例。治疗花了两年半的时间,其间包括四次大化疗、八轮维持治疗,五年实现临床意义上的治愈。但人生的难题不是只有死亡的威胁,活下来的她还要面对生命旅程中的其他困境,如今的她已经完成了灾后重建,这背后她经历了神怎样的带领呢?

#死荫幽谷中与神相遇 

在她读高中时,她的父母就信主了,从那时起父母就经常给她传福音。因为当时在读书,加上青春期比较叛逆,她常常跟父母争辩,认为没有神,对于信仰也是比较抗拒。但出于对父母尊重,她在家时,有时也陪他们去教会,只是缺乏对信仰的正确认知。

2017年,在她生病之后,前前后后有多名牧者因着父母的缘故来到床边为她按手祷告。她当时想着,如果这样的行为能让家人心里安定一些,就不要抗拒。有牧师说,神会医治她。“我不知道那位看不见的神是否真的存在,心里甚至有种看好戏的想法:如果祂真的存在,祂就会知道我现在的状况多么麻烦,祂会来医治我,那就够祂忙的了。”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她在书中写道。

在死荫幽谷中,神给了她第二次生命。住院治疗45天之后,她终于活着踏上了回家的路。2018年维持治疗期间,她回到长沙重新开始工作。仅跟她有一面之缘的合作方是基督徒,知道她的情况后,多次劝说她跟着自己去教会。“我当时其实也不想去,但是他约了我几次,我有点不好意思,就勉强去了。”

到了教会之后,见到了传道人。那位朋友对传道人说:“我这位朋友生了特别严重的病,可能快死了,她想来了解福音。”她就纠正那位朋友说:“我是生了很严重的病,但是我没有特别怕死,我觉得活着挺痛苦的。”生病之前,她的职业遇到了天花板,相恋七年的男友也分手了,和妈妈关系比较紧张,她常常陷入自我怀疑。因此,她认为活着反而很痛苦很麻烦。

传道人笑着说:“好巧,我跟我妈妈关系也不怎么融洽。”传道人还说,“和一个人的关系不是信主之后就可以立刻翻转的,可能会是个漫长的过程。如果有一天你们的关系发生了变化,不是神改变了你妈妈,而是神改变了你。”她当时很震惊,她以为传道人会说,只要信了主,什么就都好了,效果立竿见影,也会说希望对方会改变,她不会被辜负。听到传道人的回答,她觉得这位神很特别,开始想去认识神。

因着神奇妙的带领,此后她开始规律地参加慕道班,在这个过程中她对基本教义有了准确的认识,信仰中的困惑在神里面得到了答案,尤其是在紧张的关系里用新的眼光看到自己的问题所在。大概一年多以后的2019年10月,她正式受洗成为基督徒,而这距离父母第一次给她传福音已经过去了12年。

#旧事已过,都变成新的了

维持治疗期间,她基本上每三个月就要去医院抽一次骨髓。抽骨髓的过程比较痛苦,而且发生过好几次抽骨髓不顺利的状态,她时常处于恐惧当中。有一次她去做骨髓检查时,因为疫情很多医生去支援武汉了,她从上午等到下午跑了两趟医院,一直非常焦灼、恐惧,为了让自己放轻松一点,她就从骨髓复诊的房子走到外面去透气。

“我走到阳台时,发现阳台正对着住院部一楼电梯的电梯口,看到很多人在排队进电梯上楼。我想起2017年时,也差不多这个时候,在这里我是躺着被推进去的,现在我已活到了30岁,已经过去3年了,神已经医治了我。我不需要再被过去压制了,抽骨髓只是为了进一步确认我被医治了,是为了拿到好的结果才来做检查的。这个检查是必要的,是个必经的过程,而且神与我同在,还有什么好怕的。”

因着圣灵的光照,她坚信神已经救了自己,而且要让她做新的事情。“之后我就不再因抽骨髓这件事情害怕了,虽然还是会有麻药没打够、痛感特别强的状况发生,但我不会因此就很烦,很恐惧。因为我知道这是个过程,是很正常的,跟神医治的恩典相比,这根本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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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医治的张夸夸姐妹)

#重新看待生病,不是一件绝对的坏事

重生之后的她,获得了重新理解世界和生命的视角。她开始对过去释怀,对原生家庭释怀,对爱的理解变得丰富,不再理所当然地对待别人的付出,她试着变得温柔和包容。

五年结束,再回首,她认为生病不是一件绝对的坏事。“借着生病,我的骄傲和刚硬被翻转过来;借着生病,神更新了我的生命,更新了我对自我的看法、对父母的看法、对恋人的看法、对职场的看法、对死亡的看法;借着生病,我变成了更好的人,这个好指的是更符合神的心意的样式的人。”

之前的她常常自我怀疑,很容易焦虑,觉得自己不够优秀,很在意他人对自己的评价。而现在,她确信自己是被神爱着的,是值得被爱的,神的爱永远不改变。信仰让她对自我的认知变得更清晰更坚定。就如她在书中所说:“我从一个自卑、紧绷、爱挑刺的女斗士变成了一个相对自信、快乐、柔软的小姑娘,扔掉了虚妄的目标,变成了懂得陪伴、愿意付出的人。”

如今她对神充满了无尽的感恩。“我在27岁时就应该死掉了,但祂医治了我。祂是创造我的那一位神,有足够的主权决定我什么时候结束这一段旅程,回到祂那里。”她说,真正的平安喜乐并不是说我们的人生一帆风顺,什么坏事都不会发生,而是说,人生犹如一艘船在大海里面航行,有可能会遇到风浪和礁石,也许这些风浪和礁石不会完全被挪去,被解决,但神的恩典是够我们用的。因着神的恩典,船的水平面足够高,这些礁石不会影响船的正常前进,我们依然是平安的。问题可能会时不时的存在,但是我们的人生在神恩典的托举当中,所以没有那么可怕。

#做具体的事,爱具体的人

2022年,她决定暂停工作,给自己一些时间回到自己远离了但始终珍视的生活中去,试图探索出一种更健康、更可持续的生活方式。当时这个决定是很多人不能理解的,因为疫情期间,整个社会经济环境没有那么景气,她那时的收入也还是比较可观的。

辞职后的日子,她践行了“夺回生活计划”:逛公园,发呆,看光影变化;去见久别的朋友,“下次约”不再空泛虚假;爱吃的食物慢慢学着自己去做,尽量营养均衡;尝试了飞盘、浆板、尊巴等多样性运动;读了很多好书。在这期间,她把自己死里逃生、重建生活、重拾盼望的心路历程记录下来,写成《重生之旅——白血病女孩的五年》一书。

五年间,她相继经历了几位亲人的离世,圣灵也感动她去探访病重的小朋友,在精神上陪伴长辈垂危的朋友,甚至协助举办丧礼。“经过很多次对病人的探访,我更能理解和共情他们的状况,我知道了病人表现异常可能是身体指标变化所致,我知道了怎么快速找到更多医疗资源。”正是她经历的那些苦痛,最后成为了她寻找人生意义、接纳自我的阶石,也成为她抚慰他人、帮助他人的可贵经验。

她认为自己第二次活下来的意义,是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是照亮他人,是关爱他人,是不再永远只想着“我”,是看见他人的需要,共情他人的遭遇,鼓励他人走出失落。“我决心成为一个支持者、陪伴者,而不是一心只有自己的攫取者、索求者、争夺者。做具体的事,爱具体的人。哪怕力量微小,但在时间被全部没收之前,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过了,该跑的路我也已经跑尽了。”

她也说到,每个人都是软弱的,耐心、信心、能力也常常是有限的,能为他人做的事,可能也都是极小的事。不过这些小事也可能影响他人,支撑他走过艰难的时刻。“你不一定要去探访重病的人,不一定能挽救一条生命,但我们也可以有所作为,比如:陪朋友聊会儿天,及时表达你的想念和问候,分享自己的近况,一张图、一首歌都行,寄一个小礼物,写一张卡片,一起回忆你们的往事,告诉对方他有多重要。就这么简单,但是效力可能是非凡的。”

#做一名吹哨人,见证神的爱

她说,在某种意义上,自己是一个吹哨人,负责提醒大家年轻人也会死,一生并不是遥遥无期的;提醒大家珍惜身边的人;提醒大家提前思考死亡,死亡不是结束,在死之前如何去活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现在的她已经重返职场,是长沙一知名消费品牌的市场营销负责人。“原来只想开始新生活,不想反复提及自己生病的经历,但是主带领医治了我,我要为神见证,见证祂奇妙的作为,也可以说是福音的预工,希望更多人听到福音,接纳那无条件永远不改变的爱。”

她认为现在很多年轻人在一种巨大的失落当中,以为毕业进入社会以后会有一番作为,但最后发现现实并不是这样,有很多人陷入抑郁跟虚无之中。所以,她以“当我不能成为理想中的自己了,我的普通人的一生还值不值得过下去”为主题写了第二本书,目前已经完稿。

生命本就像一首乐曲,是高高低低的变化让旋律美妙动听。她很感谢上帝给自己诸多独特的生命体验,把自己锻造得如此特别。“无论你现在处于何种挑战当中,神的恩典是够我们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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