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师传奇》连载之九——初到东北

编者按：《牧师传奇》是广东教会一位牧者所写的人物传记，传记采用第一人称，以回忆录的方式，讲述了作者的外公孙溥俊老牧师一生中发生在战争年代、建国初期、文革时期、落实宗教政策时期、改革开放时期等等不同的历史阶段的感人故事，再现了老一辈牧者忠于上主、忠于信仰、甘心舍己、乐于奉献的精神。愿上帝藉着前辈牧者的见证，激励更多的年轻同工追随主耶稣的脚踪，勤做主工，忠勇向前……

初到东北

“义人的脚步被耶和华立定。”——诗篇37：23

（《牧师传奇》是我的随笔，所以想到哪里就写到哪里，不受时间的限制，上一章的时间已经到了1997年，可这一章又要回到解放前了。）

话说姥爷完成了神学院4年的学业，取得了神学学士学位，并和同学们受主教院的差派，到东北去开荒布道，传播福音。中华圣公会是当时中国新教宗派里规模最大的，建立了许多教区，东到江浙，西到陕西，南到粤港，北到大连。但是大连以北的吉林，黑龙江地区，却山高林密，地广人稀，福音并未传至。在这样的前提下，肩负“救人灵魂”的使命，姥爷和他的同学们踏上了北上之路。

那个年代还没有火车，姥爷他们是坐着军用汽车开赴东北的。过了吉林四平就进入保康草原了。头顶的蓝天明净如洗，朵朵白云漂浮其上，仿佛羊群跑上了天空。这让姥爷想起了家乡美丽的渤海，她不也像这蓝天一样宽广明净吗？茫茫草原一碧千里，汽车轮子飞速旋转着，却好像怎么也跑不出这无边无际的草原，她就这样一直向前延伸延伸再延伸，直到与远处的天空连为一体……

肥沃的黑土地一眼望不到边，翠绿的高粱和玉米组成了茫茫青纱帐，来自华北平原的姥爷并不觉得稀奇，可这样的景观却让南方来的同学大开了眼界。因为他们家乡的田地都是巴掌大，懒懒的歪在山腰，山脚。

教会早就在沿途的布道区安排好了接待人员和住处，所以一路北上，姥爷不停地和同学们告别，心中未免伤感：主啊，前途的路只有托靠您的助佑了。

这一天，汽车来到了东北的鹤城地区，这里地广人稀，三分之二的面积都是草原和森林，傍晚时分，汽车驶进了林区，司机决定就在这露宿。姥爷他们捡来一些枯枝，升起篝火，烧了点水，简单吃了些干粮，就躺下休息了。周围都是高大的白桦树，让姥爷倍感压抑，白桦树树皮上的纹路像极了人的眼睛，姥爷总觉得那一双双眼睛里都射出逼人的目光，让他不寒而栗。 密林深处黑漆漆的，好像随时都有怪物猛兽跳出来。就在姥爷胡思乱想，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时，“哞——哞——”，一阵沉闷而又高亢的吼声传来，姥爷“霍”得一下坐起身，侧耳倾听，那吼声时断时续，时而好像从密林深处传来，时而好像就在身边。如泣如诉的悲鸣，好像正遭受着巨大的痛苦，在漆黑的夜里回荡，让人毛骨悚然。姥爷赶紧推醒了身边呼呼大睡的司机：“大哥，大哥，快醒醒，你听这是什么东西在叫？”司机睡得迷迷糊糊，听了听，说：“别大惊小怪，龙叫了，睡吧。”龙？姥爷一愣，马上想到了年画上九种动物集合一体的龙。可龙不是在大海中的吗？老家秦皇岛就有龙王庙，庙会时姥爷还去看过热闹。人们抬着龙王像游行，那龙王身穿锦袍，青面獠牙，顶生双角，手捧玉圭。这深山老林中怎么也有龙呢？姥爷还想问个明白，可司机已经鼾声大作了。

“到底是什么在叫？您后来弄清了吗？”我追问。姥爷摇摇头：“没有，我想可能是地质作用吧，在某种特定的条件下，大地发出的声音，就像地震前的地声。”我对姥爷的答案很不满意：“不可能，后来并没有地震啊，再说，那司机一副见多不怪的样子，就说明这声音经常会有，所以不是在某种特定的条件下才发出的。”姥爷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干脆闭目养神，不再理我了。

茫茫林海中，一种被人们称为“龙”的神秘怪兽，每到入夜时分就会发出声声悲鸣，想想都令人兴奋。姥爷却说那吼声是地声，这样的答案我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2005年，我陪姥爷回东北故地重游，火车在茫茫林海中穿梭，我一直等着龙叫，以致整夜都没合眼，可惜，除了“隆隆”的车轮摩擦铁轨的声音和“呼呼”的风声之外，我什么也没听到。

（未完待续） 

注：本文作者系广东教会一名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