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版“辛德勒”传奇【连载四】鼓岭塔亭医院与红十字旗帜下的白衣战士

‍‍‍‍‍‍——献给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

编者按：音乐剧《啊！鼓岭》今年六月份上演，将习近平访美时提及的“鼓岭故事”深刻再现，令人感动。不过，绝大多数人还不知道的是，70多年福州沦陷时期，烽火岁月里发生在鼓岭塔亭医院抗战事迹，更是一段福州版“辛德勒”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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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日军常来塔亭医院就诊。鬼子官兵染上花柳病的也是来塔亭医院就诊。一次一位被掳到汇丰银行里的妓女在银行洋房的地下防空洞里生孩子，该谁去接生？为保护医院里年轻女护士的安全，陈为信只好带着老年女助产士包罗以前去汇丰银行里接生。防空洞里的通道是马蹄型的，一片漆黑。陈为信说，走了大约25米长的通道才到，每一步踩在地上的声音就像踩在自已的心脏上。大家都很紧张，直到陈医生他们归来，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当时常有抗日游击队活跃在南台岛上，每次日军搜捕，到了塔亭医院就断了线索。日军怀疑医院内有抗日分子，于是三天两头到医院搜捕游击队员，也搜找女青年。鬼子一到医院就问：“你院里有沒有外国人? 有沒有游击队? 有沒有女青年?” 陈为信用日语回答说：“这个医院是中国人的，执行红十会的宗旨，以人道主义精神为病人治病。我们医院沒有外国人，沒有游击队，也沒有女青年。”鬼子就离开了，医院又恢复了工作。

汇丰银行里时常传出惨叫声，有抗日义士和无辜民众被绑在网球场旁的树上拷打，或从鼻中灌水、灌煤油。汇丰银行墙外的马房巷成了杀害抗日义士的地方。时有受害者偷偸翻墙到马房巷民宅的阳台上，再逃到塔亭医院；在医务人员的帮助下，向医院南面的窑花井巷逃生，这里可以通往四通八达的下池地段。

1944年的一天，日军抓获了一个游击队员，用绳将其绑在树上拷打。当晩游击队员挣断绳子翻墙逃到隔壁的马房巷，在居民的帮助下逃脱了。鬼子恼羞成怒，要对马房巷来个“三光政策”。居民知道陈为信会日语，就求助于他。陈为信毫不推辞地前去与日本宪兵队交涉，最终化解了一场血光之灾。

为了保护抗日义士和女青年，陈为信他们就在医院僻静处辟了一个时疫区，四周地面撒上石灰线作标志。一旦日军入院抓人或来看病，看门依水伯即用福州话喊道：“大十来到了!”“ 大十” 即指“本” 字，大家知道日本鬼子又来了，有关人员赶紧逃入时疫区躲藏。开始日军要硬闯时疫区搜捕，陈为信就向鬼子说明鼠疫的危险性，出示一大叠鼠疫患者死亡的照片，鬼子大骇，断了进入时疫区的念头。这样，时疫区就成了抗日义士逃生的中转站和女青年的保护点。1952年陈为信就自已的所谓的“历史复杂” 问题写给儿子陈兆奋的说明信中，就记述了这些史实。另外，当时常有地方上的流氓晩上来塔亭医院哄抢放火，医院就组建防卫队，晩上由医务人员与许恩恩等几个工友一起值班巡逻，通宵护院。医院备有一包包石灰，作为阻止来犯者的自卫武器。陈宗磐也戴着皮手套，随身带着一把童子军的斧刀在医院各处巡逻。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福州几乎年年暴发流行性传染病，因此这里还要提到塔亭医院早期的第二位中国医生王灼祖(1893-1983年) ，他毕业于北平协和医学院和山东齐鲁大学医学院，1925年赴美国波士顿留学进修，系福建国际红十字会会员。解放后王灼祖曾任福建省卫生厅副厅长、福建省红十字会副主任。1942年春福州再次爆发肺鼠疫疫情，王灼祖为首联合闽侯(福州)医师公会创办了福州时疫医院(1943年更名为福州合组医院) ，自任首届院长。王灼祖儿子王慰年回忆说，父亲当时担任时疫医院和后来的合组医院院长是不拿薪酬的。塔亭医院对时疫医院提供了各方面的支持，时疫医院分担了塔亭医院繁重的防治传染病的任务。抗战期间，王灼祖不顾个人安危，时常扎紧裤脚袖口，穿长靴，戴手套，深入疫区和病人家中抢救。1943年1月-7月，福州全市共收治肺鼠疫患者362例，死亡率为30%，而其他地方的死亡率却为80%。王灼祖他们有效地控制了当时福州肺鼠疫疫情，在另一条战线上为抗战作出贡献。

1945年5月18日，日军退出福州，塔亭医院里一片欢腾。抗战胜利后，1945年10月，当时的省政府主席刘建绪亲自将一面题刻“见义勇为” 的牌匾送给塔亭医院，以表彰抗战期间该医院与福建国际红十字会为福州人的抗战事业所做出的卓越贡献。

1947年初，英国教会驻中华圣公会福建教区干事、驻闽英侨团体秘书裴大卫（Rev.Daved.Mac Donakd paton）提议，为报答福建教区在抗战中对塔亭医院的护卫，邀请福建教区负责人为塔亭医院产业管理委员会委员之一，同年7月邀请福建教区医务部接受院务管理权。而后塔亭医院又成立董事会，董事长张光旭任命陈颂磐为院长。中华圣公会福建教区主教张光旭代表英国教会表彰了塔亭医院的三位陈医生救死扶伤、护卫医院的功绩，于是邀请院方派员赴英国参观学习。当时陈颂磐正忙于接受联合国救济总署援助塔亭医院物资的谈判签署工作，于是决定派陈宗磐赴英国参观学习。

70多年过去了，在塔亭医院和福建国际红十字会工作过的老人们还为当时的工作而感到自豪；后人们重新认识中国医生和国际友人在福州的抗战史迹而更加崇敬他们。 这一切，都让我们想起二战期间那个叫辛德勒的德国老人，他凭一己之力救下一千多个犹太人。在福州人民抗日战争时期，在红十字会的旗帜下，英国的恒约翰、黄约翰和中国的陈颂磐、陈宗磐、陈为信、王灼祖等基督徒，不也书写了感人至深的福州版“辛德勒”传奇故事吗？（全文完）

陈兆奋、陈天如、陈美爱等人提供文字相片史料。
作者工作单位：闽侯县善恩小学原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