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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之殇》连载四十一:阳光下的泡沫

编者按:这是一个伤害与被伤害、救赎与被救赎的连载见证故事。他是个九零后,他本该是上天的宠儿,但他的父亲慵懒好酒,母亲又整天忙得像个陀螺,他还有个娇纵跋扈的姐姐……

“穷养儿富养女”是他父母的口头禅,他和姐姐一起长大了,他姐被养成了刁蛮公主,他却像个落魄乞丐……终于,早已习惯了沉默的他,就在即将走出校园之际,他一声不响地实施了“报复”,他留给父母一道难解的谜题,他却带着答案一起消失了,他想要父母用一生来寻找答案,但很快他母亲找到了耶稣,于是,他在天堂欣慰的笑了……

河北廊坊的一位基督徒姊妹,继续为您讲述《少年之殇》。

四十一:阳光下的泡沫

说话浮躁的,如刀刺人;智慧人的舌头,却为医人良药。——箴言12章18节 

转眼,近一周过去了。这天早上,姐姐发来了几张饭店的照片,并附上了明天开业的消息。

从照片上看,她也真是用心了。那虽是一排简易房,但一应陈设却是整洁如新,两排花色淡雅的餐桌、浅棕色的吧台和陈列柜、水洗般的窗棂和地面——那就仿佛是承载着她梦想的殿堂,正在她的手里闪闪发光。 

我想,就这规模和档次都还是可以的嘛,至少这就餐的坏境,她已经做到了无可挑剔!这一刻,我甚至有些窃喜,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问题肯定不会出在这里面。

然而,随着最后两张照片映入我的眼帘,她所精心布置的那一切,也随之化作了阳光下的一个泡沫。那泡沫泛着迷人的色彩,从她的双手间轻轻飘起,又在她珍视的目光下“嘭”的碎掉了。于是,我的心也跟着凉到了底。

外围的环境就这样?门前的路坑坑洼洼,对面更是一片空旷,就这大好清晨,老远都看不见个人影:在这么偏僻的一个地方开饭店,就算不要房租,那也是很难盈利的啊!所以,他们到底都是怎么想的呢? 

我失神地盯着手机屏幕,正感愕然无语,姐姐偏又打过电话来,且一开口就激动地说着:“妹呀,你看见了吗?这就是我那个饭店,我现在看着它可有成就感了,这可是以前我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妹呀,我真没想到……” 

呵呵,她还真没想到,她也能遇到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那真的是馅饼吗? 

这一刻,我真想大声告诉她,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可是,面对她这份被点燃的热情和希望,听着她那激动到颤抖的声音,我也只是无力地张了张口,终是一句泼她冷水的话也不忍说。

想想也是,眼下,她那里已是箭在弦上,心里也正怕我再说那些她不爱听的呢,我又何必给她添堵呢?索性,我就随了她的意,且让她高兴一时是一时吧! 

于是,我把眼一闭,便上演了一幕强颜欢笑的附和,并送上了我的祝福和鼓励。

却不想,我这勉为其难的迎合,就像弥补了她唯一的缺憾似的,直接就令她那锅开水沸起滚烫的泡泡,那竟是我曾经所有的真挚与坦诚,都不曾带给过她的满足与感动。而这,却是让我感到莫名的可悲。

原来,只有顺她耳的话,才能入她的心?我总以为直言不讳是为她好,但我却忽略了,那对于她来说很可能就是伤人的刀。看来,我以后还是要改改的了,否则,就我们这两个极端,还真是难以融合呢。

看她高兴成这个样子,我忽然也意识到了,这样大悲大喜的刺激对她是不好的。可是事已至此,我们都已停不下来了,我们也只能被那个谎言的泡沫裹挟着,一起走下去了。而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时刻准备着,去给这个烂摊子善后。 

果然,没过几天,姐姐便高兴不起来了。而她那一落千丈的心情,真好似从天堂跌入了地狱。

“妹呀,这天天的也没几个人吃饭,一天下来本钱都收不回来,每天进的食材都剩好多,这可怎么办呀?”她在电话里愁苦地说着。

我思忖了下回道:“姐,我看你那四下无人的样子,去吃饭的人少不也正常么,你觉得那里真的适合开饭店吗?”

“也不是,这饭店后面有个村子的,村子挺大的呢,那村里有打工的,也有上下班路过这里的。” 

一个村子,那得多大一个村子,才能养活一个饭店呢?其实,我还是希望她能够及早回头的,毕竟,及时回头就是及时止损。可我太了解她了,若非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她是绝对不会放弃这个“馅饼”的。所以,我也只能陪她做完这个梦了,或者说,我也希望她能够梦想成真,万一要有个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呢?

如此一想,我也设身处地地为她的生意着想起来。就算是自欺,这也不失为一种支撑,否则,我还真不知该以什么心态去支撑她活在一个梦幻泡影里。 

于是,我轻轻叹息了一声,继续耐心地说道:“嗯,那好吧,那你就少进点食材吧,看看每天大概能卖多少你就进多少,姐,你也别着急,慢慢来吧。再者,什么东西卖什么价,你总得核算一下成本,你说你早上那个烧饼夹肉才卖一块五,那都是十年前的价了,你现在还卖那个价,那能不赔钱吗?”

“哎呀,妹呀,你是不知道,这外面有个推餐车卖早点的,人家就卖一块五,我怕卖高了没人买,咱弟说……”

“姐,你是开店的,能跟路边摊比吗?他说的要都是对的,那他之前又是怎么干黄的呢?姐呀,你要学会思考,要学会有自己的判断和主见,明白吗?”

“嗯,我知道了,我尽量的吧。”说完,姐姐便悻悻地挂了电话。

而这,也仅仅是她跟我抱怨的开始,是她梦碎的开始,亦是我噩梦的开始。

隔天,姐姐的电话又来了。

“妹呀,你说这可咋整,就你姐夫,我是什么也指望不上他,他现在就跟个傻子一样,每天都痴痴呆呆的,就连个面都煮不好……”

等她抱怨完了,我这才劝道:“姐,他这样也是正常的,你别看他不声不响的,但他受的打击不一定比你小。”   

“是啊,他都还不如我呢!想想,我也真是恨他,要不是他我儿子也不会……”她说着说着,便又哽咽起来。

“妹呀,我想我儿子了,我好想梦见他,可我总也梦不见,我好怕忘记他,可是……”可是,她儿子的脸庞,还是一天天的模糊起来。

“妹呀,你给我的照片里,怎么没有那一张呢?就是那张最好的,那张拍的最好,他笑的也最好看,怎么没有呢?”

按照之前的约定,我早就把鹏鹏的照片发给了他,可她总说我发的照片里,没有拍的最好看的那一张。并一直说,那张照片拍的最好,他笑的最好看。

当然,无论她怎样描述,我都不可能满足她的,因我存的照片就那么几张,那还是去年正月他来我家时,我亲自拍下的几张照片。他的单人照、他和姥姥的合照、他和母亲的合照、他们仨一起的合照,照片上他都是带着微笑的,可那笑容怎么看都是苦涩的,苦涩的就像是要滴出泪来。

或许是,姐姐也不忍看到他这样苦涩的笑容吧?所以,她一直说想要那张笑的最好看的照片,那应该也是他笑的最快乐的一张照片吧?可我莫说没有那样一张照片了,我就是见都没有见过的。我甚至都想象不出,长大后的他在真正快乐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样子。是的,因我从未见过。

就这样,姐姐的电话是一个接一个,不是抱怨生意的惨淡,就是抱怨我姐夫,抱怨那些没素质的顾客有多难缠。然后,又是反复说着她的儿子,说着对儿子的思念,说着她的愧疚与懊悔,还有她的不解和不甘。就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她即便有了事干,也没耽误她胡思乱想。她反倒是越发的焦虑了,而她的焦灼不安,又加剧了她的痛楚和悲伤。那就犹如是巨浪的反扑,短暂的平静后,那接踵而来的,却是一浪高过一浪。而她,又将这一切毫无保留地倾倒给了我。

并且,不论是清早还是深夜,她的信息或电话,我都要及时回应,我总怕自己稍有疏忽,她再有个什么闪失。

如此一来,我的精神时刻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而心神不宁的我亦是噩梦连连。而那梦中的预兆,也分明是还要有不好的事发生。

于是,当姐姐再次来电时,我便率先说了我的梦:“姐,我做了个不太好的梦,我梦见了你还有小莹和她的孩子,你们在一个沙坑里,忽然有很多蚂蚁出现,把小莹和孩子拖进了沙子里,你想去拉她,结果……”或许,这个梦太令我心惊肉跳了,我不敢再往下说了。

我顿了一下,忙又叮嘱姐姐道:“姐,如果你闺女要来廊坊找你,你可千万不要让她来!我希望你可以狠心一点,那样才是真的为她好。”

“姐,如果,你不想她离婚,不想再也看不着你外孙,你就照我说的做吧,好吗?”

“嗯,我知道了,我记住了。”从她这信誓旦旦的回应里,不,就在我说之前我便已心中有数,她是不可能做到的。而我,也不过是在尽我的本分罢了,与其奢望她能够做到,我还不如多多祈祷呢。

我说完了我要说的,姐姐便又说起了鹏鹏。她话语忧伤而又迷惘,依然说着她的想念,说着她的不甘,说着她儿子的离去,到底是因为什么。

由于我生怕说错话刺激到她,我每次都是一边祈祷,一边给予她安抚和劝慰,直到她主动挂掉电话。

这次也是一样。只是待她挂掉电话后,我看着眼前的电脑,却是再也无法投入写作了。

侧目窗外,望着那灿烂的晨光,脑海里回荡着姐姐那句“到底是为什么?”我也是无限的惆怅。

是啊,到底是为什么呢?虽然我已放下了他的死,可我也很想知道,那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到底是什么。毕竟,这种没有答案的感觉,对于我们来说,始终都会是一种困扰。

可远在千里之外的我,又该去那里寻找线索呢?

(未完待续)

注:本文为特约/自由撰稿人文章,作者系河北廊坊一名基督徒。文中观点代表作者立场,供读者参考,福音时报保持中立。欢迎各位读者留言评论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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